成为一名收藏家的前提,是要有三力:眼力、财力、魄力。无眼力难别真赝,收了一屋子假货还沾沾自喜;无财力时,面对顶尖级的宝物,只有徒唤奈何;无魄力者,犹豫不决,当宝物被别人抢走之后,才恨自己当时没有及时下手。三力之中,眼力是基础,是前提,因此,炼就一双鉴别真伪的火眼金晴,成为大多数涉足收藏人士的梦想。而大家别具神眼鉴定真赝的故事,也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实际上,历史上的一些鉴定大家,往往是古玩商人。就古代钱币收藏领域而言,当年中国泉币学社成立的时候,就吸收了三位古钱商,其中最著名的,是马定祥和杨成麒。杨成麒的父亲就是古董商,人又精明,从小在古玩中摸爬滚打,又常年经营古代钱币,他鉴别古钱,能在三尺之外判定真假,那是因为他鉴别古钱时,对于上面的红斑绿锈有无人能够企及的眼光。而马定祥主要从钱币的文字精神、制作工艺等方面综合鉴别。马杨二人,虽各有擅长,但马定祥能够通过看钱币拓片来断真伪、溯源流,却是独家功夫。
拓片溯源得宝贝
1945年的一天,杨成麒来到马定祥的祥和钱币社,从怀中掏出一张拓片,让马定祥开眼。马定祥一看,这是一枚从没有见过的吉林省造“戊申库平一两大清银币”,它不仅是孤品,而且钱币正中还镌有一个“吉”字。马定祥心中大喜,这钱币上的吉字,正和自己名字中的祥字配对,成为吉祥二字,钱币好,寓意好,马定祥当即表示想卖这枚珍币。而此时的杨成麒却卖起了关子,说这枚钱币是一个朋友的,人家不愿卖,马定祥还想再问钱币的主人,杨成麒却支支吾吾再也不肯透露半点消息。
对于钱币商人,掌握了货源就是掌握了生财的机会。马定祥虽然没有从杨成麒那里得到这枚钱币的消息,却从拓片上找到了它的主人:这是南京张伟英的拓片,钱币也肯定是他新得的宝贝。原来马定祥对于自己喜爱的钱币,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过去多次和张伟英交易,连张伟英拓片的手法和技巧也一并记在心里。杨成麒走后,他马上筹集资金,赶火车去南京,终于得到了这枚心爱的藏品,半个月后,当杨成麒也赶到南京时,留给他的,只有后悔了。
这枚“吉字一两”,伴随了马定祥整整二十年,直到1966年“文革”,这枚钱币却不翼而飞,成为马定祥心中永远的痛。
顺藤摸瓜破大案
1989年3月的一个早晨,上海滩发生了一起钱币大案:两个歹徒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入室抢劫,他们将这家的主人反绑在椅子上,用棉纱堵着他的嘴,抢走了这家的数千枚古币,然后背着装入蛇皮袋中的古币,扬长而去。直到中午下班时,被害人的妻子才看到了椅子上半昏迷状态的丈夫。
被害人叫陈福耕,是一名钱币爱好者,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厂的职工,却十分痴迷古代钱币,工资只有数十元,多数都买成了古钱。他不仅收集到了所有的明代年号钱,还有李自成、张献忠等农民起义政权的各色钱币,被人称为“明钱大王”。他是马定祥的八大弟子之一,每周两次,他都要骑车或坐公交到老师的万拓楼中问学。七八年间,风雨无阻。
机遇总是亲睐那些关照他的人,辛勤的耕耘自然得到了回报,陈福耕先后在地摊上淘到了秦代“铢重一两十四”、同治通宝宝巩当五、永历通宝背部等珍稀钱币。特别是在冷摊上发现的那枚铸有伯明翰公司名称并有中国龙图的硬币,更让他名声大噪,这虽是一枚伯明翰公司的广告币,国内却少见。后来,由于报纸、电视的宣传,这枚伯明翰币成了人人皆知的宝物,都说它价值十万美元,而它的主人,自然也成了大富翁。这枚幸运得到的钱币,竟然引狼入室,不法份子盯上了他,最后终于酿成大案。
对于这样一起性质十分恶劣、社会影响极大的案件,警方自然全力以赴,公安局把所有可能的线索都进行了排查,有关钱币收藏的人也都进了警方的花名册,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破案工作却没有多少进展。正当警方感到压力起来越大时,从马定祥那里却传来了消息:“蛇已经出洞了”。
原来,马定祥得到了一封福建泉友的信。信上说,近日看到一枚天德重宝铁钱,虽然喜欢,但对方开价很高,不敢贸然买下,想请马老师掌掌眼,信中还附有这枚钱币的拓片。马定祥一看拓片,似曾相识,经过回忆,他想起这正是陈福耕收藏过的钱币,他由此推测,既然这枚钱币来自福建,那么,陈福耕的其它钱币也有可能在福建。
警方根据这条线索,顺藤摸瓜,不久就查到了上海的犯罪份子,古币案得以破获。
慧眼释读无考品
对于存世的古代钱币,马定祥能够烂熟于心,他能够仅从钱背上认出这枚古钱。他的学生曾经将一排宋代钱币全部反过来,让老师猜钱文,马定祥居然一枚不差地全部读出钱文,那可都是光背的宋钱。就是一些遗存极少、史书无考的钱币,他也能够准确鉴定。
1992年,杭州一位泉友寄给马定祥一枚拓片,向他请教这枚钱币的身份。该钱正面为“洪武 天下 太平”,背面是“圣旨 午人存 日月明”。马定祥一眼就看出了这枚钱币上有一股杀气,断定不是一般人所认为的厌胜钱。他先是让儿子去杭州,后来自己又专程前往,通过观察、分析、研究,得出了这枚钱币是天地会秘密结社时所铸钱币的结论。该钱虽然不是市场上的流通货币,但却是天地会“洪门”兄弟接头时的凭证,类似于古代的虎符。钱币虽小,却隐藏着一段当年“反清复明”腥风血雨的历史。
马定祥的鉴定功夫,虽然和他自己的多年实践有关,和他灵敏的悟性有关,虚心求教也是重要的一个方面。解放后,他曾经专程到成都、重庆寻访钱友,交流心得,还拜访了一位以制假闻名的高手,这位高手看到马定祥真心求教,把自己的绝招都吐露出来了,使马定祥的鉴别功夫上了一个新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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