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决定大幅降低中国股市的股票交易印花税,给暴跌后的中国股市带来了久违的暴涨行情。昨天晚上,在看到新闻联播播发的消息后,我就在第一时间接受了和讯网和其他许多媒体的电话采访,认为中国政府的全面救市已经开始,并且将给市场带来有一定力度并且会持续一段时间的反弹行情。我的这些谈话已经在媒体上广泛传播并已经在市场上引起了良好反响。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主要是基于三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在“5.30”大幅提高印花税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大幅调低印花税,是一种明显的政策纠偏行为,这个行为不仅源于政府对自身行为的反省,而且还导源于中国石油跌破发行价和中国股市在出台了有关限制大小非解禁政策后市场反而迭创新低并跌破3000点的重要历史关口。如果在市场人气已经严重溃散、市场信心已经严重丧失的情况下再不救市,就很可能导致中国金融体系的系统风险,甚至引发民生问题与社会问题。
第二,这次的救市行为与以往的最大不同是,稳定资本市场的决定是由国务院常务会议做出的,这是中国股市建立18年来第一次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讨论股市问题,表明股市的暴跌已经引起最高决策当局的严重关注,同时也意味着这一轮的救市行为已经由监管层上升到国家层面,这不但可以大幅提振整个市场的多头信心,而且还可以有效地震慑市场空头,使得市场非理性的杀跌行为得到遏制。
第三,前一个时期监管层面对市场暴跌的无所作为,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源于最高行政决策部门还没有明确的态度和明确的授权,在国务院常务会议做出稳定市场的决定后,监管部门的作为空间就已经打开,中国证监会与其他有关部门就可以相互配合,在稳定股市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从这个角度来说,国务院常务会议的决定就意味着给予管理层以明确的授权,来自中国证监会和相关部门的更多的救市行动也就可以期待。这是这一轮救市与以往救市的最大不同之处,也正因为如此,3000点就会成为市场近期乃至奥运之前的中期底部,如果大盘再跌破3000点,就会出台更多的救市行动。
政府的救市行动已经在市场中得到了肯定的回应,沪深两市今天的走势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但必须看到,这个政策的救市力度,引发一轮高级别的反弹已经足够了,但要有效地改变市场预期,特别是从反弹走向反转,则还远没有到位。从这个角度来说,目前的市场走势还只能做反弹处理,反弹的力度究竟会有多大,反弹的时间究竟会有多长,特别是究竟能不能有效地从反弹走向反转,还取决于三个重要的因素或要素。
第一个要素是能不能有效地纠股改的偏。这一轮的股市暴跌,直接的原因是由于政策对股市的强力压制导致市场预期发生根本性改变进而使中国股市的牛头被人为扭断,更深层的原因则是股改综合症与后遗症的全面爆发。由于股改缺乏一个统一的规划,导致草率起步、盲目推进、行政主导、波诡云谲的股权分置改革在进入大小非解禁的发展阶段后,就呈现出一种混乱和无序状态。大小非的锁定期太短导致在一个时期中大小非过于集中的解禁和抛售,不但大大逆转了中国股市的供求关系,而且还摧毁了中国股市的估值体系,紊乱了中国股市的发展预期,使得所有的国际标准与历史经验、所有的技术指标与技术分析都告失灵。股改时推进上的混乱无序与急于求成,制度上对大股东利益的过分倾斜而对流通股的利益保护不够,解禁上的时间过短与过于集中,都给进入后股改阶段的中国股市带来了重大隐患,无论是从资金供给还是从制度转换的角度来看,大小非的集中上市都是中国股市难以承受之重。因此,要使中国股市真正走出困境,就必须正视股改第一阶段所发生的严重失误与所带来的重大隐患,并尽快采取措施对这种失误与错误进行矫正。可行的选择思路是,由国务院层面主动宣布占大小非45%左右的国有股推迟5—10年减持,对类似于美的电器那样的大股东主动推迟解禁时间在制度上给予鼓励,并在税收上对解禁流通的大小非区别对待,以使市场能够对大小非解禁问题改变预期。实际上,很多国有企业的大非都不可能在市场上出售,主动地、公开地宣布推迟解禁时间,不过是对这种不解禁状态的确认。如果这个问题不能解决,那么随着市场的暴跌,国有股的解禁股实际上也很难出售,还不如变被动为主动,在稳定市场预期的过程中提升国有股的内在价值。这样做,实际上是对股改的一种纠偏行为,并不是像有些人所说的那样是股改支付对价后的耍赖行为与毁约行为。
第二个要素是能不能有效地推出后续政策。必须看到,把占上市公司股本总额1%的解禁股转移到大宗交易市场,不过是一种技术上的调整;把股票交易印花税重新调整到千分之一,不过是交易成本与交易费用的改变,这些措施都只不过是收一时之功,而不能起长远之效,市场预期的真正改变在于对大小非政策在方向上做根本性的调整,与此相适应,还必须采取措施,在未来三年内把市场扩容从外生性为主转向内生性为主,暂停一切形式的股权再融资,暂停红筹回归和海外企业上市、暂停创业板的创设与创立,以使市场能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化解大小非这一中国股市的主要矛盾上。由于去年“5.30”的印花税调整并没有纳入国家预算,所征印花税的绝大部分属于不当征收,因此有必要把这部分印花税拿出来建立市场的平整基金,并公开宣布入市干预,以此来大幅提振整个市场的发展信心。同时,要尽快推出没有融资融券的股指期货,为市场增添向上发展的助推力量。
第三个要素是能不能有效地改善市场的基本面状况。在这方面,美国次贷危机乃至信用危机的发展状况、国内宏观经济政策的变化与整个经济运行的演进状况、上市公司自身业绩的变化与升降状况,都将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对股市的运行与发展起着重要的制约作用。
由国务院常务会议讨论股市并提出稳定股市的任务,是中国股市发展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正如我所反复指出的那样,在中国经济发展和制度跨越的关键阶段,不但投资者需要牛市,而且整个中国更需要牛市。在扭转股市的颓势方面,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面对依然严峻的市场形势,市场、投资者与政府都需要做出更大的努力,以防止反弹过程的中断和市场在熊市的道路上越滑越深、越滑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