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许多外国人看来,中国画真是神奇,就象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腾云驾雾,随心有欲。其实这不过是中国画的透视方法使然。西方绘画采用的是“焦点透视”,它象照相一样,观察者在一个立足点上,把景物如实“定格”,讲究逼真再现;而中国画采用“散点透视”,可以把多个视点有机地组合于一个画面,不受视域、时空的限制,从而达到“咫尺之图,写千里之景;方寸之内,纳环宇之姿”的辽阔境界。
中国画独特的透视方法,不仅使画面更加丰富多采,也更有利于画家“以我观物”,纵横自如,虚幻变化,倾注自己的感情,酿造优美的审美意境。传为王维所撰的《山水论》,曾提出处理这种透视关系的要诀:“丈山尺树,寸马分人;远人无目,远树无枝;远山无石,隐隐如眉;远水无波,高与云齐。”而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则以“人大于山,水不空泛” 的画法,将故事的来龙去脉以及人物的相互关系,巧妙地组合于同一画面;又让青山、绿水、红日、云霞、荷花、秋菊以及鸿雁、鲸鲵、游龙等作为陪衬,任其调谴;甚至连风神、水神、河神也一起“请来”,令神话与现实联姻,营造出浓郁的情感色彩和环境氛围。
意境是中国传统美学的一个重要范畴。在中国古典绘画中,画家往往按照自身的创作个性,运用巧妙的艺术构思和精湛的创作技法,藉以产生情景交融、余味无穷的审美效果,以有限、生动、鲜明的个别形象蕴含无限、丰富、深广的内涵。顾恺之多才艺,工诗、擅书,尤精绘画,有“才绝、画绝、痴绝”之誉。其所作人物,笔法如春蚕吐丝,设色浓艳,略加点缀,运思精微,神气飘然。“丹青难写是精神”,“传神写照,正在阿堵(即这个,指眼珠)中。”据说,顾恺之在建康瓦棺寺作壁画《维摩诘像》,万人争睹“开光点睛”,轰动一时。又为裴楷造像,颊上只添了三根头发,便倍觉有神。《洛神赋图》中的曹植和洛神等形象,便大有“只可意会,无法言传”之妙。
中国画讲究意境,与中国诗歌崇尚的意境是一致的。画与诗是姊妹艺术,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以诗人的手法作画,可以深化画的意境。当然,中国古典绘画的诗意,并非单指“题画诗”,主要还是指绘画所表现的抒情和意境之美。顾恺之以其奔涌的激情,把《洛神赋》灿烂的文采和缠绵悱恻的诗情,巧妙地诉之毫端,转化为直观的绘画形式,让天上、人间的真、善、美,随着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流芳百世。

